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故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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故友

風雨樓尚且活著的執事只剩下三位,姜鳶和蘇沐荊就是較年輕的兩位。

蘇沐荊比姜鳶進樓早兩年,也剛好比姜鳶大了兩歲。他打小就一副痞痞的樣子,再加上一身打打殺殺的本事,不認識他的人都以為他是哪座山的土匪頭子。

他曾是樓主身邊最得意的人,可自打姜鳶一來,他的風頭就全被搶了去。因姜鳶奪走了他的這份傲氣,他便三番五次找她比試,以證明自己才是風雨樓裏最年輕有為的未來執事。

姜鳶每天讀書練功,還要學習藥理毒術,根本沒閑功夫搭理他。每次他來比試,她就以各種理由搪塞敷衍。

一日,蘇沐荊非要在她念書的時候來叨擾,正巧碰上了她讀不進書在氣頭上,姜鳶揪住他的衣領把他從窗外拉進來,一個背摔將他狠狠摔在地上,踩著他的胸膛威脅道:“你再來我就讓你在整個樓丟盡臉面。”

蘇沐荊滿臉不信,枕著頭歪嘴笑起來。

再過片刻姜鳶就要到樓主面前背書了,現在她一頁都沒背下來,正愁沒處撒氣。她歪嘴一笑,幾步到兵器架前抽出劍,毫不留情向蘇沐荊刺去。

蘇沐荊拍地起身,兩掌夾住劍刃與姜鳶較起勁來。

“你到底想幹什麽!”姜鳶嫌棄道。

蘇沐荊輕松地一歪頭:“我有點無聊,拿你消遣消遣。”

這樣幼稚的人,搭理他都是多餘了。

姜鳶一白眼,松手讓他自己夾著劍,撩起衣擺坐回書案前不再理他。

蘇沐荊不打算走,搬了把椅子坐在她對面翹腿看她,閑得無聊了就磨磨墨,或是隨便找本書“嘩啦啦”地發出噪音。

姜鳶忍無可忍,把書扔到他臉上:“蘇沐荊,你若真的嫌,就想想怎麽能快點當上你夢寐以求的執事!”

“我這不是在等你追上我嗎?要是我比你先當上了,那你不得被我欺負得更慘!”

蘇沐荊挑逗的語氣如針根根紮在姜鳶心間,她架勢頗大地拍案起身,不屑地“呸”了一聲,將書撿來去找樓主背書。

蘇沐荊一如既往地嘴欠:“祝你好運,希望你不會被罰抄百遍。”

說到罰抄,姜鳶可沒少被罰。這要怪起來還都是因為蘇沐荊,要不是他每次來煩她,她也用不著抄完上次的書就又有新續了。

忍一時風不一定平,浪也不可能靜。

姜鳶用腳將劍踢起穩穩抓住,趁蘇沐荊不註意一刀劃了過去。誰知蘇沐荊一個華麗的轉身,將自己高束的長發送了過來,長辮被砍斷在地上,他茂密的頭發炸得如同狻猊的頭,長短不一地垂落至肩。

身體發膚受之父母,姜鳶知道做錯了事,趕緊補救道:“還......挺帥的。”

說罷,她擠出違心的笑容。

“帥嗎?”蘇沐荊並沒有生氣,一撩頭發得意至極。

投靠風雨樓的人都是獨活於世,他們沒有父母,沒有親朋好友。進了樓,拿了劍,殺了人,他們才有機會去找尋丟失的一切。

蘇沐荊生下來父母就死了,他沒有要盡的孝道,因此對“身體發膚受之父母”這句話也無感。

他看到姜鳶抱歉的神情嬉笑道:“你不都說帥嗎,皺眉幹什麽。難道方才是在騙我?”

在多待上一秒鐘就要露餡了,姜鳶笑著搖頭,拿上書跑走了。

自那以後,蘇沐荊被樓主派出去做任務後便再沒回過樓,姜鳶也就再沒見過他。

一直沒聽到他的消息,姜鳶還一度以為他已經死了。她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他,更沒想到的他竟還保持著這個發型。

看來他是真覺得這樣子很帥。

多年好友未見這般生分,蘇沐荊有點小失望。

他不顧姜鳶阻擋進入密室,坐下道:“聽聞你來長州了,我第一時間就來見你。”

姜鳶轉身沒好氣道:“沒想到你還是這麽閑。”

見她說話還是這般嗆人,蘇沐荊倍感舒適,攤手示意她坐下聊。姜鳶想著他除去一張嘴也還是個不錯的幫手,便讓尺墨去忙,重新關上了門。

蘇沐荊上下打量姜鳶,辨出她眼下扮演的身份,問道:“你這又是接了什麽任務,還要你親自扮成這樣。”

姜鳶怕石頭找回來看不到她人影幹著急,便打算速戰速決,根本不接蘇沐荊的話茬。

她自顧自問道:“你可知長州暗雨有多少人?”

“當然,他們都是我管的。”

蘇沐荊和姜鳶不同,他只需管理長州一帶的暗雨,有任務時派人去做便可,其他時候他就負責掩護這些人的安全。而姜鳶是實幹派,她負責親自完成覆雜的任務。

樓主當初分配兩人職責時也是考慮到他們的個性,姜鳶好獨來獨往,個人能力突出,是完成任務的個中好手;而蘇沐荊擅長交際和統籌管理,適合做個領導者。

這兩人聚是一盤散沙,散是滿天星。若其中一人能收斂起脾氣來,根本沒有其他暗雨什麽事。

只可惜他們誰也不遷就誰,嘴上功夫不讓,手上功夫更是不相讓,樓主這才將他們分開來。眼下兩人重聚,不知又能在長州掀起什麽風雨。

姜鳶抱胸不滿道:“失蹤案這麽大的事兒你一點也不查?”

她想來有點生氣,樓主竟不安排他們這些閑散人等去查案,讓她這個全年無休的人東奔西跑。不是她不願意查,是她實在看不得蘇沐荊好過。

誰知蘇沐荊扯開話題,一撩頭發得意道:“我這頭發如何?是不是很眼熟?當年......”

姜鳶擡手打斷:“只聊正事。既然我來了,你們就都不能閑著。這裏的人都被我派出去了,你借我幾個人。”

蘇沐荊見姜鳶有求於他,擺起架勢來:“那我可是有條件的。”

“什麽條件?”姜鳶忽然有這種不好的預感。

蘇沐荊勾唇一笑:“我要你嫁給我。”

姜鳶以為他還是以前那副德行,故意耍自己,起身徑直往門外走。蘇沐荊閃現到她面前攔住去路,命人將門從外面鎖上。

“蘇沐荊,你腦子沒摔壞吧!”

姜鳶昨晚剛經歷了蕭確的逗弄,今天又遇見他這個混蛋玩意兒,怒氣冒到了嗓子眼,直噴出口。

蘇沐荊沒想到姜鳶會這般激動,這句話五分是他自己的意思,另外五分是為了掩護身份做的考慮。

他解釋道:“不是我要娶你,是我們可以互相打掩護。現在我與長州長史走得近,這人生性多疑,我利用他查了幾次案,他就查了幾次我的底細。不怕一萬就怕萬一,如果我暴露了,長州城的暗雨都會被捉。”

“你也覺得陸賀亭有問題?”姜鳶眼睛一亮。

蘇沐荊答非所問:“那你是答應我的提議了?”

“沒有。”姜鳶回絕地很果斷,“我現在是蕭確的貼身丫鬟,根本走不了。”

蘇沐荊低頭偷笑一聲:“原來你是擔心這個啊,我幫你殺了他。”

姜鳶知道他為達目的什麽都做的出來,指著他鼻子惡狠狠道:“蘇沐荊,你給我聽好了,我有我的安排,你別亂來!”

蘇沐荊淺淺一笑,也對,當初她可是能成功逃離風雨樓的人,連樓主都探不到她的消息。若不是她自願回來,誰都找不到她。

她若想走,誰都不可能將她困住,除非是她自己不想走。

姜鳶問蘇沐荊要了半天的人,蘇沐荊到最後只說有事到歡顏坊找他。姜鳶震驚擡眼,卻見他目光渾濁得泛著光,嫌棄一撇嘴,不想再與他交談。

突然想起自己的噬魂殘毒還沒解,姜鳶輕啟唇瓣:“鬼市現在要如何能進去,我太久沒去了。”

蘇沐荊提防問道:“你要去幹什麽?”

鬼市近段時間亂得很,裏面生意做得最大的兩家鬧翻了,殃及到其他小商小販。買賣的人少了,打群架的人倒是多了起來。

除了有錢有權的人能隨意進出鬼市,其他人都需在鬼市外的任務板上挑個任務,完成任務兌換通行令牌,才能進出鬼市一次。

任務多種多樣,有簡單有困難,得靠自己搶。通常人們會為了搶到簡單的任務打得兩敗俱傷,能在這一戰中活下來的人也就間接證明了能在鬼市裏活下去。

進入鬼市要走一趟鬼門關,進去了還要走鬼門關。

鬼市在深山幽谷中,常年被迷霧環繞,比風雨樓還陰暗不見陽光。人待在無光的地方難免會暴躁瘋癲,一旦沒談好價錢動起手來,非死即傷。

因此能在鬼市外達成的交易就不會放到鬼市裏,鬼市裏的交易也如這地方一樣見不得光,但又極度吸引人。

姜鳶不想讓旁人知道她中毒的事情,更何況這幾天毒也沒發作,想來也不嚴重,沒必要弄得廣而皆知。

她打起馬虎眼:“蕭確要去,我提前問問,我可不想跟他死在那裏。”

蘇沐荊松了口氣,他前些日子剛好去過一趟,也看到了任務板上剩下的任務,可惜只剩下極為困難的。

既然關系到姜鳶的性命,他便如實告知:“還剩下兩個任務,一個是銷毀左齊的屍體,另一個是取蕭確的人頭。”

姜鳶以為自己聽錯了,讓蘇沐荊重覆了一遍。蘇沐荊不厭其煩地又擴充了方才說的話,姜鳶倒吸一口涼氣,跌坐回座位上。

這任務明擺著是不想讓她活命啊!

左齊是失蹤案目前僅有的人證,若是把他銷毀了,怕是連蕭確都要來殺了她。

可不選前一個任務,她就只能取蕭確的性命了。如此一來,十五會跟她拼命,皇帝也會追查此事,她就永遠也別想過正常的日子。

蘇沐荊在姜鳶眼前晃了晃,打斷她的沈思:“怎麽,替他擔心?”

姜鳶搖頭,她現在小命都要不保了,哪還有工夫擔心別人。

她嘆了口氣,最後囑咐道:“有線索要及時與我互通,我也會來找你的。還是這裏見面?”

蘇沐荊:“跟這裏的夥計說一聲,在約定時間去歡顏坊找我。”

姜鳶輕哼一聲,眼裏滿是嫌棄:“你可真會享受。哦對了,派人去找找城內有沒有跟我長得很像的人,叫杜元漪,不知有沒有改名字。”

“應該是沒有這人,不然這麽好看的女子我怎麽會沒有印象。”蘇沐荊玩味笑道。

姜鳶甚是無奈,這人都多大了還這麽不正經。要不是有點身手,樓主怎麽可能會讓他來當執事。

“少耍嘴皮子,蕭確是她的童養夫,她是我們控制蕭確的籌碼。越快找到越好。”

“知道了。”蘇沐荊笑意滿面,“既然我幫了你,你也考慮考慮我之前的提議。”

“......”

姜鳶命人把門解鎖,摔門而去。

考慮個屁,這一天天的凈是糟心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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